赵敷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过尽千帆皆不是(三年前应朋友邀写的黑历史)

原来我三年前就热衷于性转了……(吴璘风评被害,全是胡扯瞎YY,无较真,情节ZZ)

小短文,恶搞向,请勿对号入座,如觉作者文字冒犯,在此表示歉意!

过尽千帆皆不是

行在杭州的一处阁楼上灯火被点亮了,映着床上放着镂空山水的小屏风,榻上被拉长的山水原是倒映出来的影子。这山水来自何处,而为何会放在主人的绣榻上?吴唐卿在想恐怕每一个睡过这张绣榻的人都会有这个疑惑。

“你为什么不坐?”阁楼的主人问道,她撩开珠帘手中持着烛台盈盈走到他面前,笑着问道,并且伸出手将他摁到那张绣榻上坐下。吴唐卿顺手将这只手握住摩挲着,在昏暗的烛光下细瞧着面前人的模样。

她在行在杭州不算是最美的,丰乐楼夜晚唤来驻唱的歌伎中比她貌美且年轻的不少,吴唐卿昨日受同僚邀请就见过,那手持红牙板的歌女年方及笄,正可谓春风十里不如。她的手修长但远算不上柔若无骨,上面有长期习字和弹琴而留下的茧,她的脸上细瞧也能瞧出时光留下的细纹,可即便如此行在还是会有不少达官贵人捧着珍奇之物为求她一句赞赏。

“快三更天,该就寝了。”吴唐卿将她手中的烛台拿下来放到一旁,把人拉到怀中,后者会意将银钩上挂着的红罗帐放下。鹅梨蒸的帐中香,甜腻腻的直往他鼻子里冲,就好像蚕吐的丝将他裹成一个大茧挣脱不得。

夜晚的风已经带着凉意了,吴唐卿却觉得自已浑身发热,罗帐透不进风,他紧紧抱住一旁的人,她的身上抹了红色的香粉,融在汗里浸透了身上的轻容。他的脸凑在女人的颈间,鼻翼也染上了她的红汗,吴唐卿听见她问:“相公因何事离川陕而往行在?”这个问题让他陡然警惕了起来,“无事,不过今上相召。”他答道。

他嗅着他怀中人身上的香味,“你身上的香真好闻,是怎么配的?”帐中的甜香随着身体的摩擦而越发的浓烈,怀中人身上的熏香却透着一股凛冽,就像除夕夜里冷冷的雪。

“莺哥?你为什么会选中我做入幕之宾呢?”吴唐卿看向她的眼睛,眼波流转时就像阁楼外月光下的西湖,她说话是北人的口音可是一颦一笑又好像是江南烟雨中养出的。“因为你是英雄,像我这样做不了英雄的人总会对英雄有着向往。”莺哥笑道,她抬手描画着吴唐卿的眉眼,不知是因为指尖带着薄茧的缘故让他觉得有些痒,心里也有些发痒。

玉绳星沉,莺哥睡在一旁,帐外还有烛光闪烁,人影在帐子上随风晃荡着让她心中不安,“你为什么还不睡?是我这里布置得不好吗?”她问道案前坐着的人。他正在写奏章,从莺哥的角度来看,他的背挺得笔直如一柄利剑。

“我吵醒你了?”案前坐着的人问道,他放下手中的笔搁在笔山上,打算起身就看见莺哥从床上坐起。她赤足踩在地上走向他,拿起那份奏章细看,“你不该这样写的,一而再的祈求致仕……这种东西任谁看了都会想把它烧了。”她说道,拿着就要往蜡烛凑。

“别!我写了好久的东西,便是看在因它浪费的笔墨面上也不当烧了。”男人握住莺哥的手腕,将那封奏折夺下放回案上。“你在置气,你在跟我置气也在跟朝廷置气。”莺哥被他抓着手腕忽然说了这么句话,她说这话时眼睛里含着一汪水。

只是他对莺哥太熟悉不过了,他知道她随时都能在眼睛里蓄上这一汪水,然后让它在合适的时机流下来。“我只是觉得我应当退一步,这对我也好对任何人都好。”他抬手抚上她的眼睛,就好像等着擦拭她流下的泪水。

“你难道不是以退为进吗?你的退步更像是要挟!”她将他的手从脸上推开,面上带着厌恶和憎恨,与方才那个眼中还闪着盈盈泪光的她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她的神情变得太快,喜怒无常得叫人惊讶,她后退了几步直到碰倒了熄灭的烛台才立在那里,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窗外枝头上的乌鸦被屋内的动静惊到叫了好几声,而莺哥看上去已经平复了下来,她那张脸上又恢复成原有的温文尔雅。男人立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那张脸恢复,他听见莺哥说:“既然岳相公睡不着,不如我为相公弹首曲子助眠如何?”他无意识的点头,看向窗外,想着房中这样的闷热怕是要下雨了。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画帘珠箔惆怅卷金泥……门巷寂寥人去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她拨着琵琶弦唱道,这首词是南唐后主被宋军围城时所作,一如他未成阶下囚时前的秾丽,但还是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绝望。

他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却还是装作不知的说道:“你的琵琶没有琴弹得好。”莺哥抱着琵琶听他说完,低着头笑了笑“是琵琶受潮了,音也受了影响。”她去取摆在旁边乘着松香粉的鎏金盒子,忽然又住手将琵琶放了回去,“明日再说罢,都这样晚了,也该睡了。”她喃喃道。

柳外轻雷阵阵,西湖上渐闻雨声,飘落在回廊上,莺哥躺在榻上,两只眼睛睁着看向帐顶的香囊,她耳边是男人平稳的呼吸声,好像万物都在这场雨中安睡,只有她一人辗转难眠。身旁人坐在案前背挺得笔直的身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莺哥念叨道:“剑能伤人也能妨主!”

明明帐中暖和得让人流汗,她却手脚冰凉的向身旁人靠去。她的梦里只剩下地狱,汴京的花遮柳护,凤阁龙楼,就在刹那间繁花上尽染鲜血,垂柳下堆着骨肉,蚊蝇如以往纷飞的蝴蝶,凤阁龙楼一把火化作飞灰湮灭尽了。

身旁的人将她拥住,热量就一直传到她的身体中,他凑到她的耳边像梦呓一般:“莺哥我不明白为什么?难道我守卫的江山不是你生活的地方吗?我守卫江山也是守卫你呀!”她转头刚好可以见到他沉睡中依旧皱着的眉,她也不知道他此时究竟睡着与否。

“我从汴京开始一路向南边逃,有一天晚上离我们不远的那座城的守军叛变了,他们没有军粮就会去抢,抢所有他们看得到的所有粮食,当粮食也没有的时候就吃人,死人吃,快死的活人也吃!他们抱怨朝廷,可朝廷也在风雨飘扬中朝不保夕。”她伸手抚摸着身边人的眉眼,轻声与他诉说。

“所以我喜欢这里,我喜欢它车水马龙,喜欢西湖旁的垂柳,还有这些学着汴京建起的亭台楼阁,它们都很鲜活的出现在我面前,不会被尸山血海所覆盖。”她缓缓闭上眼睛,在逐渐减小的雨声中睡去,头上的金钗磕到瓷枕上发出轻微的敲击声。

她睡去后没有看到枕边人睁开的双眼,不外乎是同床异梦,他叹息着梳理她披散的头发,我懂你弦外之音,你却不懂我曲中之意。

“莺哥你看着我好大一阵了,你在瞧什么?”吴唐卿看着面前的人用手指描画他的眉眼,问道。“吴相公在行在能呆几天呢,我舍不得相公走自然要多瞧一会。”她这样说,缠绵间忽然咬上吴唐卿的肩膀,这样的方式是青楼通用的,青楼中人一口咬下去学着男子们噬臂为盟,端的是情深意重之至,就是不知会与多少人这样情深意重。

“相公这时来行在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不能与我说说吗?”吴唐卿正迷糊着听她问话嬉笑道:“我可不敢告诉你。”屋内红烛燃尽,阁楼外天光欲晓。

天光大亮,莺哥坐在镜台前,她房中留宿的人已经走了,她看到了琉璃镜中映出的一人衣角,笑着道:“吴唐卿已经走了,太师怕是来晚了。”“你可知道他来是为了给岳少保翻案一事?”镜中的人枯瘦且年迈,穿着紫色的直缀带着方巾,一身文人打扮。

“你还活着,他们怎么可能翻案呢?”莺哥嗤笑着抚上自己的鬓角,她细细的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你我都活着,这桩案便不能翻的,总有一个人会被万世唾骂。”老人坐在榻前的杌子上,看着她扯下自己鬓边的白发,“我都已经有白发了!”她叹息道,“不是一个人被唾骂,而是所有与此相关的人都会如此的。”

“吴唐卿是个识时务的人,不识时务的人就像你头上的白发一样,只有两种命运,被拔下来或者藏起来。”老人看着坐在镜台前的人说道。他虽然已经年迈了,可他的眼睛还是蕴着精光,他看着这座山水屏风喟叹道:“襄樊的山水再美,这屏风也已经旧了,实在不适合摆在房里。”

“只可惜我喜欢旧物,太师有时未免管的太宽了!”莺哥回头笑与太师说道。“吴唐卿这样有为且听上令的将领实属难得呀……”老人摇摇头起身离开,他状若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前言不搭后语,于他而言许是年岁已经大了有些事情看透看不透都一样。

“你这屏风上的景致好熟悉。”她在镜台前举着描眉的麝香小龙团比划着,听见身后那人瞧着榻旁新置的屏风道。“你再仔细看看”她说道,嘴边噙着笑,“看着像我作战的襄阳一带的景致。”他笑道。“何日休遣梦相萦,入云屏。”她轻声念道,“岳相公可明白?”屏风上刻着襄阳一带的景致,纵然相隔千里梦中亦在咫尺。

莺哥回过神的时候,太师已经离开很久了,她轻舒了口气看向碧波荡漾的西湖,湖畔垂柳依依,烟锁十里长堤,那烟柳迷蒙处掩着的不知是何方孤坟,惹她目光停驻。

几日后吴唐卿前来辞别,莺哥看着他面上不加掩饰的失落,未曾出乎意料。她手上握着一方汗巾,只待吴唐卿做惜别态时,便将汗巾印上翠眉、朱唇后交与他,就如同完成一个例行的议式。

吴唐卿的船升起风帆已经远了,她身边捧着金盆盛水的侍女在外间与人谈笑时不经意的玩笑道:“又走了一个。”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评论(7)

热度(25)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